卖报纸的老人

　　晚风拂来，天色渐淡，黄昏很有色彩，霞光映照在水中央，一群群的野白鸽在树梢飞蹿。
　　
　　行人，都在悠闲散步。小镇上，酒足饭饱后的男人们就崇尚于牵着孩子的手，带上老婆，一家人享受无穷的乐趣。
　　
　　街道平常，不繁华，不喧嚣，似乎还有些幽静。靠近公园和桥头，几棵高大的杉树笼罩着一家不小不大的宾馆，陆陆续续的有人进进出出。
　　
　　一个深陷着皱纹的——和奶奶相当年纪的老人，头发透白了，陈旧的衣衫是整洁的。看得出来，她的生活缺少钱用，而缺钱的生活我想对她来说或许是最可贵的。这个晚上她一直面带笑容，默默的向很多人递过一份一份报纸。
　　
　　很多人坐在桥头的石阶上，看属于秋季的天空，淡淡的，清凉的，点点繁星和上旬弯弯的月牙惹人喜爱。令人回忆到昨天，一个人一个晚上躺在一块宽大的草场间，看过这样的天空，赏过这样的夜，心情愉快不少。只是那时少了今天一个老人和一张横溢着微笑的脸。
　　
　　“奶奶，我要一份报纸，给这是五角钱”一个可爱的小姑娘跑过来。笑盈盈的，稚嫩的脸蛋红红的，就像这个季节树枝上熟透了的柿子。
　　
　　老人开心的笑，把一份报纸递给小姑娘，然后，一手托着报纸，一手抚摸着小姑娘的脸。和一位善良的母亲关爱自己的孩子没有什么两样。老人没有说话，笑容替代着她的言语。
　　
　　我定睛地看着，看着天真无邪的孩子卖报纸的情景，看着老人是如何将一分一粒的钱币收入囊中。我惊讶不已，老人不要钱，她不是白白送给小姑娘一份报纸吗！！五角钱，她将它拒绝在小姑娘柔柔的笑容里。
　　
　　小姑娘拿着免费的报纸，一蹦一跳，乐得坏了，朝妈妈跑去。年轻的妈妈，坐在不远处，久久的看着自己的孩子，似乎在担心自己孩子的安全。
　　
　　“妈妈，奶奶她不要钱，奶奶话也没说，但笑得很开心”小姑娘一边说着一边望向老人这个方向。她有点儿不敢相信，老人为什么不要钱，连自己那么小都很喜欢钱的，钱能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。
　　
　　年轻的妈妈拿过报纸，沉思了半饷，她很不解。在这样一个竞争激烈的社会，物欲横流，几乎可以说，金钱能充当一切角色，甚至是天使和魔鬼。
　　
　　“奶奶什么也没说吗”
　　
　　“什么也没说，奶奶就是笑着，还摸了我的脸，我感觉她的手很粗糙，但是很暖和”小姑娘摇着她翘起的一鞭头发。
　　
　　“妈妈，这五角钱，我是不是可以买串冰糖葫芦？”
　　
　　“嗯，可是今天卖冰糖葫芦的人都不见了，很不幸喔”年轻的妈妈一把抱过自己的孩子，将她温润的嘴唇紧紧的贴在孩子的脸上。
　　
　　“你听妈妈的话吗？”
　　
　　“听，我是妈妈的乖孩子啊”
　　
　　“对了，给妈妈说，你怎么会喜欢钱？”
　　
　　“钱可以买好多好多好吃的东西，巧克力，和我喜欢的冰糖葫芦”
　　
　　“那你说，奶奶她喜欢钱吗？”
　　
　　“肯定喜欢，奶奶可以用钱买一件新衣服。妈妈，刚才我买报纸时看见奶奶的衣服破了一个洞，一定是家人不给她买”
　　
　　一个还不算懂事的孩子都能注意到这些，她那颗善良的心和那份免费的报纸叠在一起，不免难过。年轻的妈妈从钱包里再掏出五角钱，递给孩子。
　　
　　“拿去给奶奶哈”
　　
　　孩子更是不解地问“妈妈，你不看免费的报纸吗？”
　　
　　“嗯，妈妈不看免费的报纸，一看免费的报纸妈妈就有些头晕，你去给奶奶说，这是她应该得的”
　　
　　夜，真正拉下了帷帘。卖箫的人吹起悠扬的牧笛，人越来越多，夜显得越来越静。很多人沉浸在箫声里，回忆，想象和感怀。
　　
　　“奶奶，这钱是你的，妈妈说她不能看免费的报纸，一看她就会头晕，妈妈说这是你应该得的”小姑娘看着老人的双眼，又再一次看老人衣服上的那个破洞，她接着说，“奶奶，你衣服很干净，你一点都不臭”
　　
　　老人笑得更是灿烂了，这么老了，这是她平生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赞美她。她又一次伸过手去摸着小姑娘的脸，一样的拒绝了她的钱。
　　
　　老人意念坚决，小姑娘没办法，只好拿着钱又一次回到妈妈的身边。
　　
　　“妈妈，奶奶就是笑，她一句话都没说，也不要钱。”
　　
　　“那我们还是回去啦，不然，爸爸一会儿要担心的。”
　　
　　小姑娘回头看了看老人，她没再想五角钱能买到什么东西，她只记得老人那双明眸和可亲可敬的笑容，还有那双厚实的手。
　　
　　我也从这个夜里悄然回府，卖报的人很多，而我偏偏只记得这一幕。连续好几个星期，时不时的就会想起来。
　　
　　NXF
　　
　　2011-5-13