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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一辈子的决定

  

  文/蓝妖
  
  她喜欢北方。这是一辈子的决定。
  
  她在七点睡下,十点醒来。双脚冻到麻木。她习惯睡觉之前脱掉袜子。只是在第二天醒来时要费尽脑筋回忆自己将袜子置于何处。
  
  有时候她会清醒的睁大瞳孔看着乳白色的天花板,惨死的狰狞状。直到天亮眼睛疼痛到无法闭上。偶尔也会打开电脑翻看聊天记录,对着某个表情注视很长时间,掩嘴而笑。脸部皮肤因干燥发出细碎破裂的声音。灵魂深处不安的的血液汩汩流动,随着北方第一场大雪落入浑浊的地表,凝结堆积,再无声息。
  
  这种情况总是少见的。她一天只开一次电脑。时间之长不言而知。遇见的大多是寂寥无望的夜行者,潜伏许久等待猎物出现。都是彼此无聊借着暧昧之词打发时间,各取所需。她会一言不发,随时消失。似是逃离一场颠覆的灾难电影,尽管她不是其中的角色。
  
  她太容易忘记很多事,她仅是个观众。
  
  十点十分,她光着脚来到西冷的房间,西冷把身体整个蜷缩在厚重的棉被里,受伤的小野兽。
  
  她说,西冷,你像我的孩子。
  
  西冷盘着双腿靠在沙发上咬着她为自己削的苹果。她看到她下凹的眼窝,是性.欲较多的女子。她从沙发上跳起走到她身边。子苏,我喜欢你的嘴唇。她微笑的眯着双眼大口的咬了苹果,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塞进她的嘴里。蜻蜓点水的滑过她的唇。
  
  她钻进西冷的被窝,身体没有知觉。北方的冬天就像没有黎明的黑夜,对于来自南方的她终是冷的刻骨铭心。即便穿的再多也起不到大作用,她知道,心理是最大的阻碍。
  
  西冷嘲笑她要被冷死他乡。她附和着不否认。
  
  她听见西冷在低声哽咽,艰难的转身努力想要握住她腾空的双手,喉咙传来针扎的疼痛,她咬牙切齿痛苦的发不出声音。
  
  只是虚幻。一场真实的梦。她安然睡于她的身边。现实与梦境只是隔了层单薄的纱,轻碰即碎。无从适应。
  
  西冷,她在我耳朵里哭泣。
  
  她抚摸着自己的喉咙,无奈的苦笑,生命本就是场盛大而华丽的幻觉。如梦无痕。
  
  十一点三十分。她坐在机场候机厅肮脏的靠椅上,脚下穿着西冷的KITTY猫绒毛拖鞋,这让她感觉身体开始逐渐暖和。
  
  深夜的机场显的寂寥冷清。有人蜷缩着身体躺在靠椅上打呼噜。也有人盯着机场的大幅玻璃窗望的出神。都是些神情散落,满脸不情愿的匆匆过客,却不得不为这难耐的等待而饱受寒冷,压抑情绪。不对等的停留。
  
  她的焦点游移不定。白色瓷砖上残留行人吐下的唾沫,因天气寒冷始终无法蒸发。明目的丑态。她怀疑自己对丑陋不堪的东西总是太过钟情,不由自己控制。这是令她头痛的现实。
  
  他看到她的时候,她也在看他。
  
  她把身体包裹在与其身形不相称的浅蓝色羽绒服里,海藻般浓密的头发披散在肩上。下凹眼窝,是性.欲较多的女子。薄薄的嘴唇不断抿紧又松开。他在看到她脚上穿的KITTY猫绒毛拖鞋时,情不自禁的笑出声。
  
  他坐在与她相对的靠椅上。抽着烟,沉默的看着她。
  
  雪开始下的更大。雪花打在玻璃窗上,瞬间滑下。销声匿迹。犹如幻觉。
  
  她没有回避他的目光,嘴角上扬,是放肆的笑。
  
  她听到自己肚子里发出的声音。饥饿的叫嚣。对面的男人开始不停的咳嗽,声音沙哑,像年代久远的磁带发出的断断续续的唱调。
  
  你可以请我吃东西吧。她微笑着伏下身子,头发凌乱的打在他的眼睛上。他身上有淡淡的Givenchy香水味。冰天雪地里温暖的情结。她不容置疑的靠近。
  
  他脱下身上的外套,里面穿着西装,很正式的打扮。他把衣服套在她的身上。她依旧微笑的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男人。只是一瞬间。她想爱他。
  
  他说,我叫乔奈。说话的时候,鱼尾下垂,是个性情柔顺的男人。
  
  他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,温度交接的一瞬,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像具冰冷的尸体。而他如此温暖。
  
  走了很远的路才找到一家简陋的小吃店,坐落在陈旧的胡同口,挂着红红的大灯笼,散发古老坚实的气息。店主是位五六十岁的老妇。布满皱纹的脸上却是经久不衰的的笑容。能与岁月不依不饶的便是这自.慰的弧度。比任何粉饰虚掩都来得坚强有力。毕竟是源于内心的丰足与乐观。
  
  她说,我喜欢这里,想吃碗热气腾腾的馄饨。
  
  他耐心的替她挑完汤里的香菜。看着她狼吞虎咽的饥饿相。心里始终是温暖的。机场里彼此眼神交汇的时刻,为一个素不相识的的女子压制躁动的情绪。他是清楚这样的心理。
  
  凌晨一点。雪停了。她又开始冷的全身麻木。脚上的KITTY猫绒毛拖鞋已经湿透。
  
  他说要送她回家,她把外套还给他。他穿好外套后就连带着把她也裹在自己胸前的外套里,她的身体一直是颤抖着。嘴唇因寒冷而冻的发紫。他抱的紧紧的。以一种将她融进自己身体里的姿态。
  
  我的喉咙会抽筋,疼痛的无法忍受。她说。还会无缘无故的哭,你相信吧。
  
  他在街道微黄的灯光下平静的看着她因干燥而起皮的脸。我相信。他说。声带里夹杂微弱的颤音。
  
  她用手抚摸着他略带胡须的双颊,这个相识不到三小时的男人,温暖的纹路就在她的掌心跳跃。她知道自己还会在很久后的某天想起他。
  
  他亦如此。
  
  不是北方人。她说。
  
  是的,我是上海的。
  
  她咯吱的笑出声。是座繁华的城市,你足够绝情吗?她仰着脸等待他的答案。
  
  他俯下身子吻过她的唇。只是轻轻的吻。用他的双唇吻过她的上唇。
  
  他们是知道彼此想要什么的人。两个深夜不安的灵魂。同样徘徊在午夜寂寥的机场。或许有过千百次的擦肩而过。仅此一次,这样的结果双方都满意。
  
  他说,你很爱他。
  
  我很爱他。可是没有结果。突然有一天我发现他长大了,无法阻止。我很难过。我只是守着最初他寄来的那些有关于他的相片念念不忘,生活却是不稍做停留的在别处上演。
  
  那么,你会爱我吗?
  
  会的,我们会结婚。还会有很多小孩。她低下头,不让他看见自己眼中的泪水。这是她生命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男人面前掉眼泪。即便是在她苦苦执恋的那个人面前也不曾如此。
  
  她离开他的怀抱。看到他眼中的疼惜。她心底的黑暗覆水难收。可以麻木的接受那些在她生命里病态生存的女子,她们如她。她却更甚于她们。她在努力温暖她们无法展示的伤口的同时,却无能为力自己内心的匮乏与腐烂。
  
  她再次伸过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。你该是绝情的人,才能适应那座繁华冷漠的城市。早安。乔。
  
  她转身离开。在不远的拐角处,她脱掉脚上的KITTY猫绒毛拖鞋,光脚踩在雪地里。直至微黄灯光模糊他的视线。她消失在他的世界里。
  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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